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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再見玉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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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路程要穿過一條山谷,石淵渟在入口處就大聲提醒其他人:“此處兇險,易守難攻,各位小心了。”

鏢師們齊聲應了:“是!!”

玉染香也緊張起來,轉頭四顧。

山谷裏寂靜昏暗,只有車軲轆在地上滾動和馬蹄聲。

那陰冷的空氣激得人渾身汗毛倒豎。

石淵渟忽然停了下來,說:“不對,此處連一只鳥和松鼠都沒有,必有埋伏。”

不等他後退,數張大網忽然鋪天蓋地落下來。只有石淵渟及時飛身下馬就地一滾,到了網子的外面。

馬兒們被驚得擡起前蹄嘶鳴,帶著鬥笠的鏢師們全從馬背上摔下來,不等他們爬起來,數個強盜從樹上跳了下來。

那些人大笑著靠近。

為首那個說:“你再強又如何?今日我們這麽多人對你一個,就算一人一刀也能把你弄死。”

石淵渟背手站著,絲毫沒有半點慌張。

匪首笑著說:“都到這時候了,你還能如此淡定,真是難得。”

話音未落,一支羽箭忽然呼嘯而來,射穿了他的喉嚨。

他瞪大了眼睛,直挺挺到在了地上。

數支羽箭如飛蝗一般接連而至,又有數個強盜中箭倒地。

尚站立著的強盜們驚慌失措,哪還管得了同夥,轉頭就跑。

原來馬背上方才坐著的都是帶著鬥笠穿著鏢師們衣服的稻草人。拉車這匹馬是石淵渟騎的頭馬,其他的馬即便沒人騎也會跟著頭馬走。強盜們遠遠看著,根本分辨不出來。

趙鏢師和其他人慢悠悠從遠處過來,各個手裏拿著弓箭。

“幸好鏢頭有先見之明,準備了稻草人,不然我們今日就麻煩了。”

石淵渟皺眉看著地上已經死去和仍在呻吟的強盜:“帶著他們去報官。”

有個強盜忽然從地上爬起來跑了,胸前什麽東西閃了一下。

“不要追了。”石淵渟下令。

有個人卻從石淵渟身後跑了出來,追著那強盜而去。

大家定睛一看,原來是剛才一直躲在後面的玉染香。

那強盜見玉染香窮追不舍,忽然轉身對著她就是一刀。

玉染香根本來不及躲閃只能眼睜睜看著刀朝自己臉上劈來。

旁邊忽然伸出一只手,將她拉開。

強盜被那人當胸一腳踹得往後倒,卻不死心的亂揮了一刀,劃到了那人的手背。

強盜連滾幾下才爬起來,立刻又沒命地跑了。

石淵渟的手背上一道長長的傷口深可見骨,鮮血噴湧而出。

“怎麽辦,怎麽辦?”玉染香頭上冒出冷汗來,抽出懷裏的帕子給他按住傷口。帕子也立刻就被血給浸濕了。

趙鏢師從馬上取了刀傷藥來給石淵渟敷上,血才總算是止住了。

有人忍不住埋怨:“不追不就沒事了嗎?”

玉染香越發內疚,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她當時只想著要攔住那人,壓根沒考慮自己的安全。

石淵渟淡淡地說:“一點皮肉傷,沒事。幹我們這個營生原本就是刀尖上舔血,再說她要是知道會有人受傷肯定不會追。”

玉染香低著頭,也不為自己辯解。

眾人見石淵渟這麽說,也不好再說什麽。

依舊是趙鏢師去報官。

等了半日,官府才來人擡走了屍體。

這麽一折騰,大家不得不改變計劃在附近的一個小縣城上多住一夜。

夜裏吃過飯,石淵渟交代鏢師們好好歇息,便進了房間。

玉染香像霜打了的茄子,坐在桌邊。

石淵渟走過去在她面前坐下:“不用如此內疚,這點小傷,真算不得什麽。只是,你如今可以告訴我為何要追那人了嗎?”

玉染香擡頭看了他一眼。

石淵渟輕嘆:“你不說實話,我怎麽幫你呢……”

玉染香猶豫了片刻,才說:“那強盜脖子上帶的玉墜好像是我父親出事時身上帶的玉娃娃的上半截。”

石淵渟神色立刻變得肅穆起來,問:“你沒看錯嗎?”

“剛才只晃了一下,我也看得不甚分明。不同碾玉匠即便是用同一塊玉料都不可能做出完全一樣的東西,更何況根本不可能有一模一樣的兩塊玉料。那娃娃的造型是我父親自己琢磨出來的。見過它的人只有幾個,所以別人要做成一樣也不可能。我覺得八九不離十就是那一個。”

石淵渟點了點頭:“是。”

玉染香紅了眼眶:“我想或許他是劫掠父親的強盜之一,想問問他,我父親到底怎麽了。他要是死了,到底被他們埋在了哪裏?讓我帶他回家也好。若是沒死,又去了哪裏,為何不回來,讓我們這麽牽掛……”

讓她們被人欺負……

她捂著臉再也說不下去了,淚水卻不聽話地從指縫間流了出來。

石淵渟皺著眉,起身伸手將她攬進懷裏。

玉染香身子僵了一下就放棄了掙紮,把臉埋在他懷裏。眼淚卻怎麽也止不住,濡濕了他的衣襟。

她很少在人前哭。因為她覺得眼淚大多數時候都是無用的,只會給不相幹的人茶餘飯後添一點談資,只會讓仇人高興讓親人傷心。

只是此刻,像是心裏積攢了太久的委屈驚惶和悲傷猛然決堤。她哭得停不下來,好久才慢慢止住。

“不好意思,老爺見笑了。”玉染香擦著眼淚,羞紅了臉。

石淵渟打趣道:“原來玉小姐這麽能哭。”

玉染香有些不服氣,也挪揄他:“原來石鏢頭這麽會安慰女人。”

石淵渟嘆息:“原本不會,方才現學的。”

玉染香忍不住破涕為笑。

石淵渟嘴角勾了勾,輕拍著她的背,說:“下次再有這種情況,你再不可冒險,只能告訴我,讓我來解決。”

玉染香輕輕點頭:“好。”其實她現在想想也十分後怕。幸好石淵渟動作夠快,不然她輕則毀容,重則一命嗚呼。

“睡吧。”石淵渟輕輕拍了拍她。

玉染香跑到他身後。

石淵渟挑眉問:“何事?”

玉染香眨了眨眼:“幫你脫衣服啊。”

石淵渟搖頭:“不必麻煩,我沒有那麽嬌弱。”

“哦。”玉染香回了一句要退開了。

石淵渟餘光瞥見她臉上的失落,立刻裝出碰到傷口的模樣,倒吸著冷氣:“嘶。”

玉染香立刻又上前:“說了我來幫你嘛……”

“多謝。”石淵渟淡淡回答,等她幫他把外袍脫了放好,又說:“那日我用你說的偏方之後,果然有效。這幾日我雖然在冰雪裏走,卻一直沒發作。只是今日不知怎的又覺得不舒服了。”

他果然不知道。

玉染香暗笑,說:“你等著我去尋些生姜來,給你擦擦就好了。”

“也好,那就有勞了。”石淵渟點頭,坐下。

玉染香忙打開門,剛出去便在走廊上遇見了趙鏢師。

趙鏢師見她一掃陰雲,笑著問:“呦,小公子有什麽好事?”

玉染香忙行禮:“想想明日終於潭州城了,所以高興。”

趙鏢師點頭:“是,大家都高興。”這一趟押運的貨值上千兩銀子。只要明日把貨一交,每個人都能收到一筆不菲的銀子,所以今夜個個都喜笑顏開。

他看了一眼裏面低聲說:“香兒。叔叔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石鏢頭為人真不錯,長得也還算過得去。你可要珍惜。”

自從她家落魄後,趙鏢師家是村裏唯一沒有看輕她的人家。玉染香知道他是真心為她好。

可是她自從到了這裏才明白‘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這句話。

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睡一覺起來就回去了,所以壓根不敢想這些事情。

更別說,石淵渟還喜歡男人。她都把不準他對她到底是友情還是同情。

玉染香笑了笑:“知道了,叔,放心吧。”

趙鏢師點點頭,走了。

玉染香自認為這張臉雖然不算魅惑眾生也算有幾分看頭。

他若是個正常男人,這幾日,日日被她壓著睡,不早就應該狼性大發嗎?如何還能這般鎮定。

看來他還是喜歡男人。

不知怎麽的,玉染香就想起那日在茶樓外跟石淵渟在一起的貴公子了。

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什麽來頭。

石大娘好像認識他,回去尋個機會好好打聽清楚才是正事。

玉染香拿了生姜片又打了一盆溫水回來,給石淵渟洗腳。

石淵渟沒拒絕,只是明顯有些不自在,轉開眼問:“你的手腕可好全了?”

“好全了。那時只是扭了一下,用你給的藥膏塗了幾日就好了。”

“以後那個位置要小心,受過傷就很容易再傷到。”

玉染香知道他內疚卻沒想到他會記這麽久,忙回了一句:“知道了。放心吧。”

她取過姜片擦著他腳上紅腫的地方,然後拿出茉莉花漚子。

石淵渟問:“這是什麽?”

玉染香溫聲回答:“我拿來塗臉的茉莉花漚子。你腳上幹得要開裂,塗點這個慢慢就好了。”

石淵渟點頭:“可惜了好東西。其實我一個大男人,用不著這麽精細。”

玉染香笑了笑,直起身來:“不可惜,只要管用就行。”

石淵渟不敢再像往常一樣把玉染香抱過來又怕她冷,只得把自己的被子拋了一半壓在她身上。

閉著眼背對著他的玉染香忽然笑了笑。

早上,玉染香發現自己又在石淵渟的懷裏,只是這一次是她抱著石淵渟。

好吧,原來真是她主動的。她大概是已經習慣了這種火爐一般的溫暖,所以睡著了就會自動去找他,根本由不得她。

石淵渟也哭笑不得,昨夜玉染香忽然滾過來,把他死死抱住,壓根就沒讓他有反抗的機會。他雖然可以假裝習以為常,卻多少還是有些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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